F/Tで上演された各作品、企画についての劇評アーカイブで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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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末,当我从北京来到东京时,天气晴好,但似乎感到一点点的寒意。
东京是我喜欢的一个都市。它杂乱无章,但五色缤纷,各色人等混居,一个地道的现代大都市。为这个城市办一个戏剧节,以艺术的方式观照、批判与介入社会生活与现实政治,这是一件多么有趣而富有挑战性的任务!很显然,相马千秋和她的工作团队很好地完成了这个工作。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张构思缜密细巧、又不失大胆狂野的节目单。
今年的公开征集项目由来自亚洲各地区的九个各具特色的作品组成。在某种程度上,负责人似乎在努力探索"剧场"的维度究竟可以有多大。演出形式包罗万象。作品彼此参引,相映成趣。
柴田聪子的单人作品看上去似乎是一场个人演唱会。从剧场的角度看,也完全可以看作一场独白,或一次表演(performance)。席间坐着的似乎有不少她的歌迷。在Asahi Art Square中这个独特的开放性空间,观众可以手持一杯饮料,放松地欣赏演出,这有效去除了传统剧场严肃的、一本正经的观、演距离感,增添了某些私人气息,使得表演者与观众间的会心交流成为可能。聪子的声音松弛而甜美,歌词朴素而富有诗意(虽当时没有字幕翻译无法理解,但后来读到了英译全本),仿佛在对自己心中的知心好友喃喃倾吐。虽然演出使用了一些剧场手段,但如果作为"场景音乐会"来看,布局似嫌单调粗略。剧场的丰富性并没有很好地利用起来。
与柴田的作品相反,Sujata Goel的独舞作品娴熟地利用了各种剧场手段,漂亮得让人咂舌。Sujata兼修印度民族舞与欧美当代舞。基于她的性别、教育和文化背景,她试图想凭借自我身体的良好表现力,探索文化、习俗、传统冲撞中的女性自身。可惜的是,她的作品停止于形式的"悦目",而缺乏深入的内部逻辑和戏剧构作。从呈现出的作品中,看不到作者对印度(前殖民地/民族国家)现代性、对性别以及对女性身体的深入反思----而这是这个作品本可以做到的。
益山贵司的剧团小孩钜人显然是一个非常有特色的关西演出团体。他们充满着边缘(或自我边缘化)的自嘲、不羁、洒脱,乃至玩世不恭。他的作品《HELLO HELL!!!》戏谑地利用了通俗音乐剧的形式,对拜金主义、对弱肉强食的消费社会发起了一场尖锐的揶揄嘲弄。展现在舞台上的是地狱中粗俗、残酷的复仇游戏,而实则是现世中的人们为了攀登等级阶梯而进行的你死我活的争斗和竞赛。失败者被践踏,胜利者成为欢呼的恶魔。业已死去的人们在灾难、毁灭之后再次重生,又投入万劫的苦难。这是我喜欢的一个作品,虽然它重复、冗长、直接、恶俗,最后连我终也忍受不了,但也许地狱就该是这样的。
钟伯渊的晓剧场作品《夏日夜凉夜话》是一系列当代鬼故事和灵异事件的合集。来自台湾的年轻作者显然在用剧场手段尝试将日本恐怖电影美学在剧场中加以实践,透过灵异现象的叙述,探索当代社会中人的恐惧、孤独与异化。这个作品败在主题过于宽泛笼统,故事与故事之间缺乏内在联系,杂乱无章的布局迫使思考停留在最浅层次,无法深入。由此,恐怖的剧场效果只造就了某种娱乐效果。而煽情的段落则显得突兀而俗气。
市原佐都子的Q作品《The Qlobe of Life II》是一个聪明的作品。通过对狗的社会和人的社会两相对照的双线叙说,作者在探讨自然现实中物物相残的现象,也把残酷、黑色、大胆而富于幽默的个人色彩展现得淋漓尽致。舞台形式虽然略显传统,但是也恰如其分。
Yeongran Suh的《土地公的不完全显现》是一次大胆的表演实验。她用研究和反思的态度看待传统民间舞,探索舞蹈和音乐的萨满教起源,在创作时采用了采访专家的方式,寻找民族传统在当下社会的记忆传承。作品剥离了舞蹈悦目的形式表面,以探索其精神内核。这是我推荐为本年最佳作品的三个作品之一。
Kageyama气象台的sons wo:作品《流浪猫的颈圈》回归到古老的叙事体文学,故事采用了漫游与归家的神话叙事模式。舞台与观众席的倒置是很多人用过的手段,用在这里似乎只是为了和表演者的机械动作相配合,实则并无必要,反而让舞台手段显得堆砌、冗赘,不自然。作者的文字功夫很好,似乎可以找到一种更不露痕迹的呈现方式,让我们更加关注文本本身。
Tara Tan作为交互设计师的职业身份让《CLOUD》这个作品有了一个新颖的立意角度。《CLOUD》是一个装置作品,也是一场混合媒体表演。如果把人脑看作一个数字服务器,作用是解码、录制记忆。那么城市就变成了人记忆储存的"云"。一百年多年来,从Fritz Lang到Fritz Kahn,艺术家们在作品中探讨机械与人融合的各种可能。信息时代的到来让我们的想象空间更加敞开。
王翀的薪传实验剧团的作品《地雷战2.0》获得了今年的最佳作品奖。这个舞台作品取材于中国1960年代的一个家喻户晓的抗日宣传电影,也在2007年被改编成电视连续剧,甚至被做成电子游戏。王翀的"2.0"系列作品都在尝试用后戏剧方式颠覆经典,而这次,他的实验并没有停留在单纯的形式探索上,而体现了他对现实政治的反思。他坚决的反战态度,在中日关系紧张的今天变成了一种鲜明的宣言。而东京戏剧节在这个时刻将此作品展现在日本观众面前,无疑也是在做着一次坚忍的努力。
剧场应该和现实有关。剧场以极不寻常的方式展现(也许并不通过"表现"的手法)现实世界,它反映,批判,也用在场性、用民主讨论来实现一种政治。现实并不完美,充满危机。面对这个日新月异且危机四伏的世界,剧场必须改变自身。让我高兴的是,东京国际剧场艺术节正走在一条浩然的、生机勃勃的路上。